
各位领导、老师下午好:
我是心脏外科医师张喆。
2008年5月12日汶川发生特大地震,数以万计的生命顷刻消失,灾情震惊全国。我院在第一时间组建了第一批医疗队奔赴灾区,而我则很幸运的成为了第二批医疗队员,与急诊科护士高燕馨,车队谢涛、闫和义师傅四人携带救护车及救援物资于5月15日前往四川。我们这支医疗队由北京市卫生局统一指挥,与北京市50余家医院,73辆救护车,组成了一支庞大的医疗救援车队。在抵达成都后,根据胡锦涛总书记的指示精神,我们的任务由最初制定的现场抢救转变为向外省市转运灾区伤病员。在灾区奋战15个日日夜夜里,我们每天早出晚归,往返于医院与火车站、飞机场,几乎跑遍了四川灾区的各个中小城市,单车行程4000余公里,车队共转运病人近3000人,独立完成了中央总体医疗转运任务的1/3。
回首在灾区两周多的工作,给我印象最深的还是第一次转运:那天最初的任务是要将绵阳的病人转运至重庆,然后返回成都休息,但当深夜抵达重庆完成病人交接工作后,指挥部突然通知连夜返回绵阳,参加次日向火车专列的病人转运。那时,大家只吃了中午一顿盒饭,而且为了不影响整个车队的行进,谁也不敢多喝水。但,命令下达后没有人抱怨,来到这里,每个人都做好打硬仗的心理准备。可身体疲劳是无法掩饰的,有的老司机在接近清晨时已经不能坚持,请求后援车辆支持。我们的闫和义、谢涛两位师傅尽管年轻,但身体也不是铁打的,更何况我们前一天卸车还干到了早上3点。他们想尽一切方法保持清醒,在漆黑的山路上,车窗全部打开,冰冷的山风吹得整个驾驶室如冰窖一般。尽管我和小高很担心他们的身体,但在当时的情况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这一次任务我们连续工作了36小时,司机连续驾驶17小时,行车1300公里,共转运病人200余人,首战胜利!
这次去四川救灾,我们最大的遗憾是无法亲临现场,直接抢救伤员。但通过查看转运病人的伤势,我们也可以想象得出现场的残酷。有个孩子,双下肢骨折,自踝上10cm至足背皮肤全部剥脱,肌腱暴露。他的爸爸和叔叔为了保护他,当场被滚落的山石砸死。由于伤口的敷料明显渗出,我们决定在救护车上为他换药。小孩非常恐惧,手还没碰到纱布就哇哇大哭,因为每次换药的剧痛已让他谈虎色变。但如果不处理伤口,转运途中感染必将加重,并为后期的治疗增加难度。于是,在小高护士连哄带骗之下,我终于小心翼翼的为他处理了伤口,他也很坚强,整个过程一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后来,小高为奖励他,还给他买了雪糕。在我们医院的博客上,大家可以看见那位小朋友换药后笑嘻嘻的照片。但作为医生,我知道,对于他将面对的后期手术,痛苦才刚刚开始。在这场浩劫之中,无数幼小的生命承担了太多的痛苦,让我们为他们的明天祈祷、祝福吧!
对于救护车上的转运工作关键是安全,病人绝不能在途中出现意外。但伤员的病情很少是单纯的骨折。有个老人,84岁高龄,多发肋骨骨折合并胸骨骨折,血气胸,皮下气肿,已经气管切开并放置胸腔闭式引流。我们接上他时,发现尽管生命体征尚平稳,但双肺呼吸音很粗,痰鸣音明显,而且老人有明显的喘憋症状,血氧饱和度也在下降。怎么办?家属很焦急的看着我们。这种情况如果发生在医院里处理起来并不困难,但在颠簸的救护车里,想坐稳都不容易,更何况治疗呢。所幸医院平时对我们的训练帮了大忙,在很短的时间里,小高就干净利索完成了吸痰,输液,用药,病人的症状逐渐好转起来,家属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了。这种遭遇战我们每天都会遇到,尽管我们接触病人的时间仅仅是救护车上的几小时,但我们必须要尽最大的努力为他们服务,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不辜负医院全体员工对我们的期望,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不辱使命。
在灾区,有苦也有乐,以苦为乐,也就不觉得苦了。19日晚,成都市通知市民将有6-7级余震,那晚天府广场上聚满了市民,而高速公路上也挤满了准备出城的车辆。夜里1点,我们四个人在接到通知后决定为安全起见暂离酒店,在救护车上过夜。无巧不成书,我们居然在一个地下通道口遇到了带着大包小包行李的肾内科战友,她们当天下飞机不久也得知了余震的消息,于是没敢回驻地。这也算是他乡遇故知吧,但当时大家谁也没心思叙旧,在例行问候之后都在救护车上或坐或卧找地睡了。此后四川又多次发生余震,有的是在我们工作时,有的是在我们休息时,但我们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与余震相比,疲劳才是最大的敌人。在那些天里,我们四个人的平均睡眠时间也就是4个小时。其他医院车组的人员也是如此,有个司机出车回来说,开车在经过天府广场的毛主席像前时,看到毛主席好象冲他招了招手。我分析,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有三:1余震2他困了,3他困了并且余震了。作为一个外地人,我们可以用一种调侃的心态面对余震,但对于亲身经历了地震的灾区人民,地震就是地狱,不止一个伤员告诉我们,现在听到救护车的警报声就想跑,而有的孩子听到大声的说话都会哭。他们已成惊弓之鸟,这种刻骨铭心的痛楚不知何时才能被抚平。
大家通过媒体可以了解到国家对于灾区的救援工作是不遗余力的,从我们医疗转运的这个角度,我曾经粗略计算了一下,转运一个病人,平均成本最少是1万元,而这还不包括大量的人力资源投入。党和国家以人为本的态度,让受灾群众倍受感动。在早期的转运中,有部分伤员还有抵触心理,担心到了外地就会受到冷遇,但逐渐的无论是家属还是患者就非常配合了。我们有一位从成都军区总医院转运的病人说:是解放军冒死救了我,现在他们每天都有伤员住进医院,我必须要把床位让给他们。于是他主动向院方要求转走,当时他已左下肢截肢,每天都在接受透析,而他的儿子正在绵阳准备高考。大爱无形,爱就是这样默默的在人与人之间传递着,胜利必将属于英雄的中国人民。
如果说这次万众一心抗灾行动体现了祖国日益强大的国力,那么在我们的身上也展现了三院综合实力的飞跃。可以骄傲的说,在救援队的北京50余家医院中,我们的装备是最精良,准备也是最充分的,而这些都是各位老师连夜为我们准备的。在灾区的日子里,医院里的领导与科室同事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我们,关心着我们。每天,我们的手机上都会收到他们的短信祝福,我们感到非常温暖。在三院这个大家庭里,我们彼此心连着心。
我们的转运工作没有奋战在一线的解放军、武警指战员的生与死考验,没有刘院长、田耘大夫昼夜加班为伤员做手术的成就感,更没有李宏亮等ICU大夫日夜守候在床边看着病人转危为安的喜悦,但我们相信只要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为灾区人民实实在在做上一点点事,此生无憾!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四川的这段岁月,它必将为成为我们的人生新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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